“在建筑遗产中探寻过往与当下的共生”系列讨论第四回:城市规划与旧城保护 Discussion on "Exploring the Symbiosis of Past and Present in Architectural Heritage" Series IV: Urban Planning and Old City Protection

“在建筑遗产中探寻过往与当下的共生”系列讨论第四回:城市规划与旧城保护

Discussion on "Exploring the Symbiosis of Past and Present in Architectural Heritage" Series IV: Urban Planning and Old City Protection

 

丹麦文化中心(北京)

2017年10月28日 15:00-17:00

 

讨论嘉宾:贝玉和、费俊 、李泊岩 、张帆 、张金起

主持人:胡新宇

 


城市飞地的自我构建

李泊岩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天津有这么多人口了,我也蛮惊讶的。费老师刚才讲的叫“白塔寺再生计划”,我在天津做的叫“再生空间计划”,名字也都差不多,然后事情做得不太一样。我先简单说一个关系,就是从建筑视野,费老师这边做的这种用设计去改造一个古老的社区,让它延续下去,这是一个非常积极的事情。这是我上大学的时候特别想做,然后努力去做的事情,但是因为这个角度是,至少我在天津没有做成,然后也没有那个条件,所以我还是要从我自己和天津这个城市的关系,来简单的先介绍一下。

 

天津这个城市应该说跟北京的面积是差不多的,它也是一个庞然大物,所以它能够分担北京特别特别多的人口爆炸之后的分流作用。我们都知道从天津到北京交通非常方便,不光有两条快速高速公路,还有高铁,然后很多北京人周末也都喜欢去天津,因为天津吃的又好又便宜。天津还有离北京特别近的地方,叫“佛罗伦萨小镇”,好多北京人喜欢去那里购物。

 

天津和北京还有其他很大的城市一样,新建起来的小区尤其是高档小区,一般都会有一个意大利名字,比如罗马、比如佛罗伦萨。这样的名字给我一种特别不安的心态,或者说是比较失望、绝望的心态,当然这是一个特别有历史的话题了。我上本科的时候,就生活在天津的市中心,我的父亲也出生在天津的市中心,非常中心的地方。他和北京我们现在能看到像白塔寺里面的胡同,或者什刹海里面的胡同是一样的,都是胡同。我小时候也经常在我的外婆家的胡同里面来回跑,所以我童年是在胡同里面长大的,大概长到初中,小学毕业,然后那个胡同就拆掉了,最终,在最中心的天津市中心的胡同全拆掉的时候,我上大一了。

 

在我的经验里,我知道那是李叔同的故居。因为李叔同的父亲是个商人,他自己的故居其实非常小,就是非常普通的一个民居,就是普通到可能比我们家那个房子还破,然后它马上要拆掉了,然后我就过去说这个是不能拆的,然后因此我被打了一通,简单说就是这样。后来那个房子拆了,然后原地盖了一个像江南园林一样的空间,等于他那个旧居就不在了,现在我们在百度地图上搜“李叔同故居”是新盖的。

 

从天津的城市结构上,它的中部地区或者中北部地区是老城,这是现在的格局,然后再往南走是殖民地,就是天津的殖民地应该全国按照国家数量来讲是最多的,这个面积好像也是最大的,它有九个国家在天津租过租界,所以它的租界地是非常大的。所以这一片应该说保留的结构是基本完整的,但是也有少数建筑没有了。再往南就是我后面说的是一片建国初期的职工宿舍,叫做“尖山八大里”,这片职工宿舍是这么一个格局,包括有红光里、红星里……就是这样的。它其实跟我的童年记忆没有关系了,但是它对住在天津南部的,童年是记忆很深的,因为它在1954年开始建,1958年还是1959年第一批人住进去,它的设计非常的有意思。它所有的楼房里是没有厨房的,楼道的两头各有一个卫生间,它每一层大概能住四户人家,少的是两户人家,它最高的只有三层楼,从建筑的外观上看上去,它和苏联,除了这八个,现在叫楼盘。它做了很多的配套的东西,比如说学校、体育场、礼堂、食堂,所以它当时设计的时候,就没打算让人在家里做饭,就是人们工作之后,就去食堂打饭然后回家吃。它是一个特别社会主义理想化的这么一个生活状态。

 

但是它的构想没有实现,因为两方面,一方面是住进去的人比它设想得要多,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住过伙单,就是一个单元推开门之后,每个房间是一家人,所以它设计的一层两户或者四户的,这种理想是没有实现的,而住的进去可能是一个单元就是三家,所以它没有实现它比较理想的状态。所以它存在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人口非常密集的地区。90年代的时候,到2000年初的时候,它是天津外贸,天津的外贸在过去非常有名,我不是指正规的国际贸易那个外贸,而是那种原单,那时候还没有微信没有淘宝的时候,大家都在这个地方买原单货,就是还挺好的,因为天津过去有很多这种轻加工的工厂,现在也不多了。因为人住的比较多,所以人会有一些比较自治的方式,就是自我管理的方式,这是中国人特别强的能力。

 

比如说我小时候经历,楼道里会放满了各家各户的大白菜,然后各家各户的蜂窝煤摆的像装置艺术一样,特别的好看。还有这样会把这个窗口扩大,移一个这样的空间出来,然后还把自行车放在楼上。所以它并没有达到它理想的状态,然后它被拆掉了。它拆的也非常的奇怪,就像它盖的一样,非常的慢非常的慢,经历了文革之后还在盖,一直盖到它被拆,还没有把它的蓝图实现,它拆的速度和它盖的速度一样,还在拆还在拆,已经拆了5年了,就要这样。

 

然后“再生空间计划”介入进去了,“再生空间计划”是我2012年开始发起做,2013年的时候,我们到这一片区域里面持续的去做一些艺术项目,简单的说是我一开始特别渴望赋予一个能够保存下来的区域一些生命,比如说费老师讲的白塔寺这个项目,我觉得非常了不起,但是我返过来想,就是这些我们通常会绕开走的区域,我称它为“非地”,它过去是一个好的地方,然后没有了然后,围起来绕着它走,它像一个飞过来一个空地一样,比如说像废墟,临时这种临建等等,这些东西它能够给我们什么,它们不是没有价值,所以我想它们能够给我们一些什么,所以我就希望艺术家可以抛离开为别人服务,而更自私想一些,他们能不能为我们服务。

 

所以我们做了一些项目,如图所见,当然我们也有一些是互动的项目,但是这种互动的项目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实际的作用,比如说这个是今年五一,我们带着其中一个楼里的五户人家,在尖山为他们定制了一个旅游项目。先看这个项目,然后再说这个楼。我们做了一个宣传片,大家可以看一下。不是大家想象的特别美好的,我们比较糙。

 

这个确实比较扯,我们更多是提问状态的,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所以大多数人质疑我们的角度,到底为当地的人做了什么,所以我们就决定为他们做点事儿,在五一的时候,我们带着他游览了,刚才画面所虚构那些景点,也都是他们生活周围的地方,比如说一个因为拆迁而造成的一个非常绿色的水坑,非常绿,就像绿宝石一样,非常漂亮一个大水坑。比如说只有楼上钉子户,洗澡的时候出现了瀑布,就如这些,他们也比较开心,说实在的他们也比较开心。

 

我们大部分的项目集中在一个楼里面,所以一般人问我们,你们有一个空间是不是,你们的空间在什么地方?我们就说我们的空间在这儿,我们就会带他们来这个地方来参观,这个地方是一个非常奇葩的楼,这个楼没有被拆,据说也不会被拆了,我们也特别高兴,它为什么不会被拆,因为他里面有一个非常坚定的钉子户,这个钉子户他既帮我们保存了这个楼,使得我们能够不断的再往下开展这个项目。他也特别愿意让我们去在他所在的生活的空间里面,去做这个项目。可能他觉得我们的介入帮他保存了这个楼,然后我们又觉得他帮我们保存了这个楼,所以我们变成了共生的状态。

 

今天这个楼里面已经搬进去了4户人家,这里面这4户人家的职业是不一样的,他们有外地过来的,开着车过来的,河南过来的,可能有在这周围搬的,有收废品的,有买早点,他们自己的职业是不一样的,他们自己分了门窗,自己接了电,生活非常好,封闭了窗户,装了空调,我问过他们,你们水电需要付钱吗?他们水电是不付钱。这是我们通常带艺术家去参观我们的基地,这个是当地的老牌坊,不是钉子户,等于是外来人了,就搬到这个楼里面的人,这个词叫站务,他们来的。

 

然后我想再分享一个片子,是最近我们做的一个项目做的一个MTV,这个MTV里面拍的这个区域一些生活的现状。由此得出的结论是什么,就是我们所有的保护都是进行时的,但是所有的这些进行时必将都会没有,所以我特别希望我们能够在这个正在进行的过程中,怎么把它破坏一下,或者把它留住一些它特别的,像一个捣蛋鬼一样在正常的思路里面,把它一下。那天我跟艺术家在说,就是弄的这些录像,现在他们就是这样,这是上上周录的,如果播两年或者播三年再看,再配上怀旧的它现在怀旧的音乐,那它就真的变成一个过程、过去。

 

最终的结语是什么,中国人有中国人一套特别古老一个系统的东西,像贝老师刚才说的那个东西。中国人为什么会在街上面,占站一块公共空间占作为己用,这都是中国人的一些自古有之的一些手段。就是它可能是某种对抗,对于权威的对抗,或者对于某种既定规划好的对抗,办好的对抗,一种自发的自生的东西。

 

中国人不太喜欢别人定义自己是对还是错的,中国人比较相信自生自灭,如果这个方式是我决定的,我会有这种自生的能力,然后这个自生到头之后就灭掉,所以它并不是一个到这个时候了它可能自然就塌了,都拆了,是这么一个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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